第十二章难成神医

徐子陵为熟知环境&＃xff0c;不依昨夜的路线&＃xff0c;改从西市门往朱雀大街的方向走去&＃xff0c;只要横切过
望仙、启与和安上四条南北大街&＃xff0c;便可抵朱雀大街。甫离兴安隆的总&＃xff0c;徐子陵感到有人在身后远吊着他&＃xff0c;当然是来者不善。他故意放缓脚步。扮作四处观览。市内大部份店铺刚开始营业&＃xff0c;到市内购物的人纷从四方八道市门入市&＃xff0c;逐渐喧闹越来&＃xff0c;
充满清晨开始新一大的勃勃朝气。市门在望。叁名汉子挤在入市的人流中&＃xff0c;迎脸而来&＃xff0c;同一时间&＃xff0c;徐子陵感到另两人正在后方加速赶
至。徐子陵心知不妥&＃xff0c;表面虽装作漫不经意&＃xff0c;心中已拟好应付的策略。前后双方迅速接近。前面那叁人自顾谈笑&＃xff0c;但徐子陵清楚把握到敌人是蓄势以待&＃xff0c;准备发难&＃xff0c;心中暗笑&＃xff0c;倏
地立定。形势立改。本来敌人计算精确&＃xff0c;依照现时前后两起人马的步伐&＃xff0c;当徐子陵和前方敌人擦身而过之
际&＃xff0c;后力的敌人刚好抵达可以近攻的位置&＃xff0c;封死徐子陵的退路&＃xff0c;形成合围的局面。徐子陵的停步&＃xff0c;却令后来的两名敌人快上一线。前叁人愕然朝徐子陵望来时&＃xff0c;徐子陵迅速后移&＃xff0c;往后方两人间撞进去。变起突然&＃xff0c;后方两敌自然而然掣出暗藏锦袍内便於埋身行刺的短刃&＃xff0c;朝往后疾退过来的
徐子陵刺去。前叁人再顾不得掩饰&＃xff0c;纷纷拔出暗藏的匕首&＃xff0c;品字形抢前攻向徐子陵。事情发生得迅若电光石火&＃xff0c;周树的行人尚未弄清楚是甚么事时&＃xff0c;成败已见分明。徐子陵迅疾无伦的疾闪两下&＃xff0c;后两人的利刃都以毫之差刺在空处&＃xff0c;而系子陵却嵌入两人
之间&＃xff0c;左右开弓&＃xff0c;双肘重重撞在两人胸胁的脆弱部位。两人惨呼声中&＃xff0c;骨折肉陷的往横抛跌&＃xff0c;变作滚地葫芦&＃xff0c;若非徐子陵留手&＃xff0c;只这一撞包保
可要掉他们的小命。徐子陵再闪电前晃&＃xff0c;施展埋身搏击的绝技&＃xff0c;与叁人擦身而过&＃xff0c;惨叫声起&＃xff0c;叁敌打转倒跌
开去。骇得行人鸡飞狗走&＃xff0c;乱成一片。徐子陵哈哈一笑&＃xff0c;头也不回的回复先前的悠步伐&＃xff0c;施施然然的离开东市。暗忖自己很快
会变成长安的名人&＃xff0c;至於这情况是凶是吉&＃xff0c;他已无暇去想&＃xff0c;一於管他的娘&＃xff01;老爷子沙天南在床沿坐直身体&＃xff0c;长长叮出一口气&＃xff0c;睁开眼晴。老夫人关切的道&＃xff1a;“老爷觉得怎样呢&＃xff1f;”沙芷菁、叁夫人程碧素、沙福和宝儿、小凤两婢等&＃xff0c;都满怀希望的在期待答案。这是寇仲对沙天南第叁回的疗治&＃xff0c;今次他可说用尽浑身解数&＃xff0c;凭其过人的天份和苦思得
来的办法&＃xff0c;用足整个时辰&＃xff0c;为沙天南驱走体内的寒气&＃xff0c;打通他郁结的经脉&＃xff0c;更固本培元&＃xff0c;今
他体内脉气畅行&＃xff0c;若仍不能治好他的病&＃xff0c;他只好卷盖引退&＃xff0c;放弃作长安第一神医的梦想。沙天南又摸摸两边脸颊&＃xff0c;目光落在卓立一旁的寇仲道:“典先生血址老夫的救命恩人&＃xff0c;
我现在的感觉就像从没患过病般&＃xff0c;天下间竟真有这么神奇的医术。”众人一阵欢呼。寇仲立即浑身松泰&＃xff0c;仿似卸下心头的千斤重担&＃xff0c;暗忖医好你或医死你的机会其实各占一
半。老夫人热泪盈眶的呼道&＃xff1a;“谢天谢地&＃xff01;老爷真的好了啦&＃xff01;”沙芷菁喜孜孜的叫道&＃xff1a;“娘啊&＃xff01;该先谢莫先生才对&＃xff01;”老夫人语无伦次的道&＃xff1a;“是的&＃xff01;啊&＃xff01;该先谢天地让我们遇上莫神医才对。”寇仲感到脸颊一阵火热&＃xff0c;乾咳一声道&＃xff1a;“老爷请稍作休息&＃xff0c;心失陪了啦&＃xff01;”几经辛苦&＃xff0c;他才知道自己是“莫一心”&＃xff0c;说出来连自己都感荒谬可笑。沙芷菁和程碧素恭恭敬敬的送他这神医离房&＃xff0c;前者把装有九枝灸针的铜盒双手奉上&＃xff0c;含
笑道&＃xff1a;“这是拜师之礼&＃xff0c;师傅万勿推却。”寇仲心中叫苦&＃xff0c;自己难道教她练《长生诀》上的内功吗&＃xff1f;尴尬笑道&＃xff1a;“五小姐说笑了&＃xff0c;
我只是碰巧治好令尊的病吧&＃xff01;”话虽那么说&＃xff0c;却毫不客气的接过铜盒&＃xff0c;这九枚灸针乃将来在长安冒充神医的谋生工具&＃xff0c;
他当然求之不得。沙芷菁白他一眼道:“难道昨晚你治好二嫂也是碰巧吗&＃xff1f;”程碧素欣然道:“莫先生就像他叔叔般&＃xff0c;都是从不肯邀功的谦谦君子。济世救人的大医师。”她对救回儿子一命的徐子陵显是非常感恩&＃xff0c;说起他时句句发自肺
俯&＃xff0c;毫不掩饰。寇仲招架不来&＃xff0c;含糊混过&＃xff0c;匆匆溜出走廊&＃xff0c;刚好碰上陈来满&＃xff0c;后者竖起拇指赞道&＃xff1a;“莫
先生真是目光如炬&＃xff0c;那艘只是途经的船&＃xff0c;越过我们迳徙关中驶去。船上的人还向我们问
好。”寇仲心道当然如此&＃xff0c;难道单碗晶会改行做河盗吗&＃xff1f;口上谦让道&＃xff1a;“只是凑巧猜中吧&＃xff01;”陈来满搭上他肩头&＃xff0c;笑道:“来&＃xff01;我们到厅中喝酒&＃xff0c;毛老师在等待哩&＃xff01;”大公子、二公子和他们的妾妾闻讯赶来看沙天南的纷乱情况下&＃xff0c;两人步入舱厅。毛世昌和二位较有地位的武师正在据桌谈大&＃xff0c;见神医驾临&＃xff0c;全体起立迎接。寇仲在众人的恭贺赞赏声中&＃xff0c;飘飘然的坐下&＃xff0c;任人侍候斟酒。船速忽然减缓。毛世昌如释重负的举道&＃xff1a;“乾杯&＃xff01;终到关中哩&＃xff01;过了河防&＃xff0c;再个把时辰工夫&＃xff0c;可在长安
继续喝酒&＃xff01;兄弟们&＃xff01;饮胜&＃xff01;”寇仲把手中美酒一饮而尽&＃xff0c;暗忖自己发梦也没想过会喝着酒的
安然潜到关内。世事之离奇&＃xff0c;每每出人意表。两只茶碰到一起。雷九指低笑道&＃xff1a;“这一是老哥我贺你安然抵达长安的。”在这附设於东来客栈的酒楼一角处&＃xff0c;两人都心情开朗&＃xff0c;相见甚欢&＃xff0c;唯一的遗憾就是仍末
见到寇仲。徐子陵把入关前后的情况迅速述说一遍&＃xff0c;又问起雷九指方面的情形。雷九指摇头叹道:“不怕告诉老弟你&＃xff0c;我曾在明堂窝『大仙』胡佛手上吃过大亏&＃xff0c;论赌
技&＃xff0c;找和他只在伯仲之&＃xff0c;但他却占上地头之利&＃xff0c;加上赌本雄厚&＃xff0c;所以我以一着之差败走。今
趟重来&＃xff0c;除了要把香贵父子引出来&＃xff0c;还要向胡佛洗雪前耻。”徐子陵道:“雷老哥是否准备和『大仙”胡佛再一较高下惫雷九指苦笑道:“在赌桌上我
对他已了信心和锐气&＃xff0c;这心理上的阴影&＃xff0c;将使我难以再挥自如&＃xff0c;所以只能把报仇的希望&＃xff0c;寄
托在你这青出於蓝的高徒身上。你怎么也要为找出这口鸟气。”徐子陵骇然道&＃xff1a;“我怎么行&＃xff01;雷老哥在说笑吧&＃xff01;”雷九指正容道&＃xff1a;“怎会是说笑。你就当是赴考科举试场&＃xff0c;只要你能赢得关中赌界第一名
家『大仙』胡佛&＃xff0c;立即声名鹊起&＃xff0c;再挟馀威斗垮香贵父子在这开设的另一间与『明堂窝』齐
名的『六福赌馆』&＃xff0c;香贵将不得不现身来会你。石不能把你击败&＃xff0c;他会以重金将你收买作手
下&＃xff0c;那时你可混进他的窝里去。”徐子陵眉头大皱道&＃xff1a;“这怎么行&＃xff0c;我恨本就不是赌钱的料了。”雷九指俯前微笑道&＃xff1a;“我从末儿过有人像你般在赌桌上仍能保持冰雪般的冷静&＃xff0c;论灵活
变化&＃xff0c;随机应变更是无人能及。加上我传授的技艺&＃xff0c;再增添些临场经验&＃xff0c;保证明堂窝也要给
你赢回来。现在万事俱备&＃xff0c;只欠赌本。不过若能起出杨公宝藏&＃xff0c;还怕没本钱去赌吗&＃xff1f;”徐子陵苦笑道&＃xff1a;“你这如意算盘未必打得向&＃xff0c;照我看能找到宝藏的机会微乎其微&＃xff0c;一切
待寇仲来到才说吧。”雷九指见他没再拒绝&＃xff0c;心情大佳&＃xff0c;笑道&＃xff1a;“照我看你气色甚佳&＃xff0c;时来运到下&＃xff0c;何事不
成。不如我们今晚先去明堂窝踩踩场子&＃xff0c;长安的达官贵人、公子贵介&＃xff0c;谁不到那里趁热
闹&＃xff1f;”徐子陵摇头道&＃xff1a;“今晚不行&＃xff01;我想先去见李渊。”雷九指失声道&＃xff1a;“甚么&＃xff1f;”徐子陵解释了岳山和李渊的关系&＃xff0c;苦恼的道&＃xff1a;“究竟怎样才见得到皇宫内苑的皇帝呢&＃xff1f;
登门求见肯定是不成&＃xff0c;只是徒给李建成、晃公错等一个布局杀我的机会。”雷九指苦思半晌&＃xff0c;最后放弃道&＃xff1a;“这事我真的没法帮你忙&＃xff0c;皇宫内岗哨重重&＃xff0c;要偷进去
根本无此可能。就算你有本领潜人去&＃xff0c;偌大的里宫到那里去找李渊&＃xff1f;”徐子陵待要说话&＃xff0c;肖修明匆匆而来&＃xff0c;见到徐子陵大喜道&＃xff1a;“幸好莫兄真的在这里喝茶&＃xff0c;
否则都不知该到那里找你。”徐子陵把雷九指介绍他认识后&＃xff0c;问道&＃xff1a;“有甚么急事&＃xff1f;”肖修明道&＃xff1a;“封大人要见你啊&＃xff01;”徐子陵和雷九指脸脸相觑&＃xff0c;暗忖难道被封德彝看穿他的真正身份&＃xff0c;否则以一个唐室重
臣&＃xff0c;怎曾有兴趣见他这么一个江湖浪人&＃xff1f;常可与夫人亲自到关防来迎接岳丈沙天南&＃xff0c;有他出
面&＃xff0c;关防官只派人上来打个转&＃xff0c;便算查过&＃xff0c;便宜了寇仲这身份暧昧的人。两船开出&＃xff0c;朝长安城的方向驶去。不一会沙福来找他&＃xff0c;说老爷有请。步出走廊&＃xff0c;沙福低声道&＃xff1a;“要见你的是四姑爷&＃xff0c;当他
听到莫先生医术如神&＃xff0c;立即要把你请来相会。”寇仲暗吁一口凉气&＃xff0c;希望常可真是瞧中自己的医术&＃xff0c;而非心生怀疑&＃xff0c;否则就要全功尽
废&＃xff0c;暗渡陈仓变成打草惊蛇。大厅一片喜气洋洋的欢愉气氛&＃xff0c;沙家诸人见寇忡这丑神医跨步入厅&＃xff0c;人人以亲切的招呼
和笑容相迎&＃xff0c;幸好常可夫妇亦不例外&＃xff0c;寇仲立时放下心来。厅内早摆开叁桌酒席&＃xff0c;沙天南精神翼翼的起立道&＃xff1a;“来&＃xff01;大家坐好再详谈。”又把寇仲
介绍给常可夫妇认识。常可的夫人&＃xff0c;沙家的四小姐芷嫦长得端庄秀丽&＃xff0c;论容貌只稍逊五小姐芷菁半筹&＃xff0c;一派大
家闺秀的风。常可本人长得年青俊伟&＃xff0c;一副奋发有为的样子。不知是否官运亨通&＃xff0c;顾盼神采飞扬&＃xff0c;对
寇仲却恭敬有礼&＃xff0c;并不以他貌寝而有丝毫轻视之意。寇仲被安排坐在常可和大少爷成就的中间&＃xff0c;坐的当然是以沙天南为尊的主席。同席的除
老夫人外&＃xff0c;其他女眷全集中到另两席去。陈来满、毛世昌和沙福也陪列主席。酒过叁巡&＃xff0c;一番话后&＃xff0c;沙天南欣然对寇仲道&＃xff1a;“得少婿告知后&＃xff0c;可卜莫先生今次到长
安&＃xff0c;必能大展悬壶济世的抱负。”常可接口道&＃xff1a;“事情定这样的&＃xff0c;皇上的宠妃张娘娘忽罹患怪疾&＃xff0c;这个月来茶饭不思&＃xff0c;日
渐消瘦&＃xff0c;群医束手&＃xff0c;连有关中医神之称的『活华陀』韦正兴也治不好她的痛&＃xff0c;使得皇上终日
愁眉不展。幸好莫神医来了&＃xff0c;只要能治好张娘娘的痛&＃xff0c;不但是我们沙家莫人的荣耀&＃xff0c;莫先生
更可有享不尽的富贵荣华呢。”寇仲心中叫苦&＃xff0c;皆因他从未想过医病医进皇宫去&＃xff0c;那可不是说笑的。猛下决心&＃xff0c;入城后
立即开溜&＃xff0c;否则进入皇宫&＃xff0c;不露出马脚才是怪事。表面当然装作感激的道&＃xff1a;“多谢常爷给鄙人这天大的良机&＃xff0c;鄙人必尽心尽力&＃xff0c;治好张娘
娘的痛&＃xff0c;不负常爷之托。”大少爷沙成就举道:“这一&＃xff0c;就祝莫神医妙手回春&＃xff0c;治好娘娘的病。”众人轰然对饮&＃xff0c;气氛热烈。只有寇仲差点痛哭流涕。为自己辛苦经营出来的医业悲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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