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磨价值观：你的生产力远比你的薪水更重要

对所有人来说，这也许是一生中最重要的问题：


什么更重要？


—— 反正对我来说，这是最重要的问题。


这是一个不大可能直接获得答案的问题，这是一个答案必然不断演进的问题，这是一个只有靠自己才能搜寻答案的问题，这是一个答案只对自己起作用的问题，这是一个必须也只能反复追问的问题……


什么更重要？反复问下去，最终就会演变成：


什么最重要？


我们常常说的 “价值观”（Values），其实最终就是这个问题的答案。若是这个问题尚无答案，那么就相当于 “价值观尚未形成”，若是这个问题的答案飘忽不定，那就是 “尚无坚定的价值观”。


我们常常说，人生就是选择，或者反过来说，选择构成人生。而指导决策的，就是价值观。


什么是好的、什么是坏的，什么东西好到什么程度、什么东西坏到什么程度，什么是重要的、什么东西重要到什么程度，什么是次要的，什么是无足轻重的…… 这些都需要深思。所谓的 “有意识”（conscious），大抵从这里开始。


判断依据究竟是什么？如何才能有更好的判断？—— 这些都需要反复询问。所谓的 “清醒”，不过如此。


什么最重要？什么东西神圣不可侵犯？什么东西比命还重要？—— 到了这里，是只有少数人才极有勇气、极有智慧反复拷问的思考。


只不过，勇气、智慧，都不是写在脸上的，甚至很奇怪地与学历、地位、财富这些确实也很重要的东西常常毫不相关。


观察一下周遭就会得到这样的结论：


认真思考过 “什么比命还重要？” 的人（无论是否已有清楚的答案）百里、千里、甚至万里都不见得挑得出一。


这就解释了为什么 “坚定”（Grit）是罕见的品质：


坚定是深入思考之后的选择与积累。


如果我们的大脑是个操作系统，那么 “什么更重要？” 这个简单问题的作用就好像是个过滤器，它处于最底层，甄别筛选我们所遇到的一切。计算机术语里有一句话特别好玩：


缩写是 “GIGO”，全句是 “Garbage In, Garbage Out.” 即，输入的是垃圾，输出的只能是垃圾，无论处理过程如何……


有些选择完全可以是清醒的，比如：


在书籍中，我会选择非虚构类书籍；
在非虚构类作品中，我会选择文字而非视频、音频
在虚构类作品中，我选择影视而非小说；
在影视中，我选择非中文影视；
在中文作品中，我只选择纪实文学与新闻
……
其实，这些选择都是价值观的体现，无非是因为回答了这些问题而已：什么是好的，什么更好的，什么是差的，什么是完全无法接受的？


有些选择其实是无意识的，或者说，大多数人的选择其实是无意识的，客气点说是 “潜意识” 的，是被林林总总的 “植入” 的价值观所左右的。


例证 “有些选择其实是无意识的”，比例证 “有些选择完全可以是清醒的” 的难度大出许多，一方面因为一个意识清醒的人难以理解那些无意识的人，另外一方面因为那些无意识的人即便看到例证也会出于自身的理解能力而并不相信或者无法在意。


还好，我们其实有一个几个月前埋下种子的例证。


请先好好思考一个问题：


你现在有一份工作，你当然有薪水…… 请问，薪水对你来说有多重要？有没有比薪水（或称 “收入”）更重要的东西，如果有，是什么？


无需调查就可以知道，绝大多数人都认为薪水是最重要的，只不过是 “不清楚是否适合公开自己的看法” 而已。于是他们频繁跳槽，他们相互攀比，他们之中的一些洋洋自得，他们中的更大一部分时时刻刻感觉非常压抑，他们相信压力有害健康，他们相信自己脑力有限且易损耗…… 在此基础上他们还会做出光怪陆离的选择，连他们自己都不太理解 —— 可实际上却又毫不奇怪。


2015 年 10 月 18 日，我转过一个视频，《基础知识：三十分钟看清经济机器如何运转》（视频地址点这里）。


当时，我写下了这样的评价：


这个视频值得看很多很多遍，直至里面的每一个概念都要搞清楚。Ray Dalio 是 Bridgewater 的老大，管理大约 1,540 亿美元的资产，常年业绩骄人。越是这样的人越有本事把复杂的东西很简单地讲清楚 —— 这真是难得的本领。


Ray Dalio 给那些追求财物安全和成功的人三条建议：


不要让债务增速超过你的收入；
不要让你的收入超过你的生产力；
想尽一切办法提高你的生产力。
这三个建议综合起来，逻辑很清楚：


你的生产力远比你的薪水更重要。


其中的第二条建议让不少人感觉迷惑，获得超值的收入不是挺好的吗？甚至那不就是个体应该追求的嘛！


“收入超过生产力” 的问题在于，首先，它不长久，不可持续；其次，其实更为关键的是，它会抑制你的生产力成长。于是，长期来看，终究是不划算的，因为最终（At the end of the day），你所拥有的一切都是你的生产力，收入只是生产力的临时标价而已。


You only get what you deserve. —— 你只能得到你配得上的。这句话的翻译是配合查理·芒格的主意：“想得到什么，就要成为配得上什么的人。”


这个例子很好，也很有力，有机会让更多的人看到 “无意识” 多不划算，甚至多可怕。另外，这个例子也能从另外一个侧面说明 “给自己打工的人” 和 “给别人打工的人” 之间有多大的区别。


什么更重要？什么最重要？


多么简单的问题！多么重要的问题！多么不成比例地重要的问题！


当年我教 GRE 写作的时候，就有这方面的慨叹。所有的 GRE Issue 写作题目的问法是统一的：


Write a response in which you discuss the extent to which you agree or disagree with the statement and explain your reasoning for the position you take.论述你同意或者反对以下陈述的程度，并用逻辑解释你所持有的立场。（注意：不是问你 “同意抑或反对”，而是 “同意或者反对的程度”……）


ETS 的题库是公开的，在这里：http://t.cn/R2C8YrF，有空看看不吃亏，略微有点烧脑……


两百多道题目读下来，马上就会明白：没有清晰价值观的人面对这些题目肯定会手足无措，肯定会大脑空白一片……


来参加培训的人群中绝大多数，其实从未拷问过自己的价值观 —— 这才是他们最大的问题。但他们自己不知道，同时也坚决不会认同这种看法。他们认为自己的最大问题是 “英文差”，“不知道如何才能提高英文写作水平”，或者是 “英文词汇量不够” 等等。事实上，让他们用自己自信满满的母语，即，中文，去回答清楚这些题目，对他们来说依然同样难于登天。那结果就再清楚不过了，他们所主动购买的培训、他们自己觉得有用的训练，统统是实际上无用的，甚至是有害的，效果连安慰剂都不如 —— 中国学生的 AWA 平均成绩这么多年都是 3.0 （满分 6.0）。数据来源：http://t.cn/RGotrRZ


…… 这又是一个 “极不成比例地重要”（看起来甚至不相干，但实际上却是最重要的成因）的好例子。


一个人若是没有清晰的价值观，那么他在时时刻刻面临选择的时候，就会像 “处于布朗运动状态的粒子” 一样实际上没有方向，左冲右突、胡打乱撞…… 有清晰价值观的人，就更像一个 “矢量”，有一个具体的方向引领其运动。


从这个层面理解过去，一切的 “坚定”、“信仰”、“勇气”、“毅力” 等等，其实都是价值观决定的。


一个人清楚地知道什么是更重要的，什么是最重要的，什么甚至是比命更重要的；与此同时、与此相伴，他正在做他认为最重要的事情，甚至在做他认为甚至比命更重要的事情……


在这样的前提下，请问他如何放弃？请问他如何迟疑？请问他如何才能做到临阵退缩？请问他如何才能心灰意冷？


许多年前，我放弃了争论，对我来说是很幸运的。但有一件更幸运的事情：


我放弃了临时抱佛脚。


因为我发现一旦我有 “临时抱佛脚” 的冲动，就说明我肯定是少做了、甚至没去做某件原本更重要甚至最重要的事情。所以，当我面临尴尬的时候，只不过是 “活该”，所以只能 “受着”，没什么其它的办法 —— 或者说，其它的所谓 “办法” 都是自欺欺人。


Live with it, since you had it come.（既然是你自己搞出来的，就受着吧。）


许多年后再回头看，只能说是幸运 —— 无处诉说的幸运。


什么更好，什么更重要，是一切选择的依据，而它的判断标准，最可靠的来源，其实只有一个：


学识。


缺乏学识就缺乏判断。对，学识就是决定一切。不得罪人的例子真不好举，所以我也就点到即止罢：


中医
星座
炮仗
利息
传统
这些话题一旦展开，就没有讨论，只有争论，虽然其实早就有定论。为什么呢？答案很简单：


大多数人懒得打磨自己的价值观。


仅此而已。


不仅个人如此，整个社会都是如此。应用更重要？还是理论更重要？这个问题的答案，东方与西方并不相同，因此各自做出了选择，也因此最终的发展方向与程度有很大的差异 —— 事实如此，无需讨论。可这事儿不值得深说，不仅仅因为深说就一定挨骂，也是因为深说并不改变什么，所以，还是算了罢。


那如何打磨自己的价值观呢？其实倒也非常简单：


记录下来。


把自己的日常选择纪录下来，用一两句话，甚至一个量词，都可以。必要的话，就写一篇完整的文章，整理清楚自己的判断与选择：


A 是否重要？
A 有多重要？
A 重要，那有什么比它更重要？
A 是最重要的吗？如果不是，那什么最重要？
既然 A 是最重要的，那么你有多少决定是真的把它放在首位的呢？
A 过去很重要，到了现在，时过境迁，它依然重要吗？如果是，为什么？
记录下来的好处是 “有迹可循”，可以经常拿出来对比、对照，反复审视 —— 这一点都不麻烦，恰恰相反，真是太简便了！我总是怀疑一件事儿：


很多不成比例地重要的简单道理，就是因为太简单了，乃至于很多 “聪明人” 不屑于做…… 这才让我这种原本平庸的人占足了便宜。


记住，每天都要问：什么最重要？


这是个不断提高你的生产力，不断提高你的效率，不断你的生活各方面品质的问题，所以只能不厌其烦地问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