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的后园,可以看见墙外有两株树,一株是枣树,还有一株也是枣树……”
到底是什么时间读到的这篇课文,我已记不清楚。脑海中仅存的只是窗边那明晃晃到刺眼阳光和老师的窘态。
戴着无框眼镜的女老师,在我记忆中,称得上文静。想来那时应该不过三十岁上下。当点名到某个体格格外健硕的男生分析句意的时候,男生歪着脑袋说:“我觉得这没有任何意义。在我的身上,可以看见两只手,一只是手,另外一只也是手。你说有什么意义?”刹那间,哄笑就在课堂上蔓延开来,直到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灿烂的笑容。
后来,那男生如愿以偿的考上了理工类大学。再后来,与他断了联系,辗转不知是从谁口中听说,他毕业后进了某个化工研究所,整日与化学药物为伍,乐不思蜀。想来,如今终于跟他眼中的“酸腐”彻底决裂,也应算是找到了他的人生意义吧。
而我,对这样的人生抉择是无法理解的。
如今,如果我们再相遇,我可以玩笑式的问他:“如果他那句话换成,我有两个女朋友,一个是手,另外一个也是手,这句话有没有意义?”也可以一本正经的告诉他:“如此这般的描写方式是文人的惯用手法。用现代的话说,就像是电影的镜头。你随着他的文字,你脑海中会出现画面,会感知到镜头的移动,可以‘看到’那景色,可以体验他笔下的孤寂和萧瑟。”而他也可能会告诉我,在我看不见的地方,化学反应是多么的美妙。而他手中那些研究课题,对于未来具有多重大的价值。又或者他会一一帮我列举出,生活中有多少化学品的存在,它们何其伟大。
但那又怎样?最后的结果,很可能是我们友好的道别之后的一声嗤笑——“你说的这些有何‘意义’?”
原来“意义”这东西,只与我们自己发生关系。我们眼中的至宝,在别人眼里可能只是一个微笑,一句不错,一些奉承,更可能只是过耳之风。所以,我们在不断追寻意义的同时,也会在不断追寻拥有相同意义的同类。这个同类不管是多是少,不管天各一方还是近在眼前,其实与我们而言,重要的不是那个大或者小,而是那个众。这就意味着你所追寻的意义不再只是孤零零的一颗枣树。
拥有两颗枣树的世界,多少不会显得那么空旷。不是嘛?